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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白的天空,流雲悠然飄過,山峰高聳參天,在白霧之中隱約可見,幾顆寒松堅忍的攀爬在岩壁上,往下望去,是一片翁翁鬱鬱的樹林,依稀間,一抹黑色的身影飄移,倏然的竄出,如同鳥兒般身影輕盈。

「啪嚓!」銀光閃過,數個接著飛竄而出的黑影被一分為二。

輕巧的落地,冷眸淡淡的掃過黑影,或許該說是屍體,頭上有著狐貍耳朵,研判應該是妖狐族。

甩甩沾在刀刃上的血漬,董卓的臉上不興一絲波瀾,眼神帶著些許慵懶的看著前方。

剎間,一個身穿白衣,披散著白髮的妖狐,從樹叢裡竄出,對著他怒吼著。「該死的董卓!你竟然殺了我的人馬!我要你付出代價!」

聞言,只見他輕挑眉尾,似乎頗不以為意,猶如王者般睥睨著,薄唇輕揚勾著些許笑意,但這卻讓白狐更加生氣。

「不准笑!該死的傢伙!」一邊怒吼著,白狐飛身朝他撲去,尖銳的指爪劃向他,卻被他的刀擋住,抬腿側踢,則是被輕巧的步伐移轉閃過。

接連的飛抓、踢腿,甚至是施展些許幻術來擾亂他的視聽,沒想到都被一一化解,而且對手從頭到尾都還噙著一抹可恨的笑,這讓他更加的惱怒,瞬間幻化出許多分身朝他攻去。

不過董卓始終好整以暇的格擋、移轉,只是在看到分身時,眼神瞬間變得銳利,瞳眸倒豎,如同鎖住獵物般,在兩方相接之時,身影瞬失,待出現,森冷的刀鋒已經貼吻在白狐的頸項。

「兒戲,不堪一擊。」清冷的嗓音響起,帶著不耐。

白狐不敢動彈,只能咬著牙,「要殺要剮就快!廢話少說!」

董卓看著白狐,始終沒有揮下刀,像是在思考什麼,而後收起刀刃,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。

感覺到威脅消失,白狐愣了愣,轉身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,心中絲毫沒有活下來的感激,只有滿滿的羞愧。「你不殺我,一定會後悔的!董卓!」

他只是冷哼了聲,消失在樹林裡。

 

 

高聳的山峰上,一個山洞座落於峰側,往裡頭望去,是個頗為寬廣的大廳,數顆巨大的夜明珠鑲在石牆上,將大廳照亮的如同白晝。

董卓坐在披著雪白毛皮的王座上,倚著扶手,單腳踩上了椅子,看著在台階下跪著的小妖,原本寒凝的臉更加冷冽。

「王、王請饒命啊!」小妖跪著,纖弱的身軀瑟瑟的抖著。

「饒命?」聲調沒有一絲的起伏,甚至就連音量也十分的輕,但大廳安靜的如一根針掉下,都可以引起回音般,使得董卓的聲音雖然輕,卻字字敲在眾妖的心上。

「小、小的……只、只是受歹、歹人脅迫……不、不得已才、才……」小妖的頭已經快喀到地上了,語調已抖得幾乎快說不出話語。

「受歹人脅迫?」董卓睇著那小妖,指尖烏黑的爪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椅子。

「那、那賤狐要、要挾小的說,若、若不將王的行蹤告、告訴他,他就要上這山洞,殺、殺光大家。」

董卓聞言,冷哼了聲,連話都不想講。

「請、請王,王饒、饒小的一、一命……」小妖這次話還沒說完,一道黑影閃過,鮮紅的血瞬間噴灑而出。

「愚蠢,愚昧之徒。」董卓立在一旁,冷眼看著那小妖驚恐的眼,頸項深刻的爪痕,以及頹然倒下的身軀,慵懶的舔舐沾血的指爪,輕聲喃著。「叛者,殺。弱者,殺。無用者,殺。」

見到此狀況,其餘在大廳的小妖,大氣都不敢喘一聲,就怕自己是下一個躺在那裡的人。

看了眼一聲不吭的小妖們,董卓回到原本的王座上,輕闔起眼,好似有些無趣的揮手,示意下一個稟報。

「王,今年的大宴是否照常舉行?」一個小妖捧著長長的捲軸,咚咚的跑到董卓階下,低著頭恭敬的問。

董卓隨意的應著,只是望著石洞外,無趣!實在太無趣了!

接連的幾個小妖一一向前稟報,不過董卓的思緒卻越飄越遠,連帶的回答也跟著慢,甚至是忘了回答。

小妖見王久久都沒有回答,微微抬起頭,語氣帶著些許疑惑。「王?」

過了半刻,才聽到一聲淡淡的應許,小妖馬上如釋重負的退下,執行命令去。

董卓依舊維持相同的姿勢,數百年漫長的歲月,已經讓他覺得索然無味了,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呢?除了每年辦些大小宴會,吃喝完之後,似乎就沒特別的事,洗劫人類的村莊更是一點樂趣都沒有,毫無縛雞之力,比起稍早那隻偷襲的白狐更加無趣,起碼那隻狐貍還能施點幻術。不過火侯還不夠,看來應該只是隻剛百歲的小狐狸,如同幼兒般,一想到這,董卓不禁勾起笑,不過這笑卻讓在大廳做事的眾小妖害怕不已,不知道一向性情冰冷的王,竟然會勾起這詭異的笑。

有問題!眾小妖面面相覷,卻沒人膽敢向前詢問。

正當眾小妖竊竊私語的要不要請醫君來幫王看看時,王卻是剎然起身,朝洞口走去,然後跳下。

迎風而翔,董卓享受微風吹拂的感覺,恣意遨遊在天際,俐落的迴旋,然後降落在一處村落,因為,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
董卓站在他身後看著,就只是看著,甚至有些不解,這小白狐在做什麼?竟然在幫人類做事?

察覺到不同於一般的氣味,小白狐警覺的轉身,赫然發現仇人竟然就站在身後,而且似乎滿久的樣子,讓他嚇得耳朵和尾巴都快跑出來了,只見他強裝鎮定的怒吼著;「你決定要來殺我了嗎?」

「殺?」董卓微瞇著眼,顯然有些不懂這個字眼所代表的意思。

「不然你來幹麻!」白狐沒好氣的說,眼裡充滿了戒備。

「不,只是太無聊了,剛好看到你在做奇怪的事,所以就下來看了。」董卓睇著他身後的東西。

白狐看著他的眼神,似乎在評估他話裡的可信度,「別忘了!你是我的殺父仇人!」

董卓看了他一眼,視線又轉回他的身後,好似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,畢竟對他來說,他殺過太多了,何需在意?有能力,就來報仇,他等著。

白狐看到他的表情,看到他的不以為意,雖然極為生氣,但是先前不久的慘敗,讓他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,他要變得更強才行!

「這是什麼。」這是命令句,而不是問句,董卓的視線依舊定在那東西上。

「藥草。」小白狐回答之後,才想到自己幹麻要幫他解答,有些懊惱的轉身繼續工作。

「做什麼。」同樣的是命令。

睇了他一眼,小白狐繼續撿著藥草,將它們分門別類,一點也不想回答。

董卓叼起一株草,實在不懂這野草能做什麼。「回答我!」

小白狐咕嚨了聲,才緩緩道:「治病、療傷。」

聽到他的回答,董卓只覺得有趣,看不出來這東西的用處也挺不錯的,只見他掀袍坐下,開始研究起這詭異的藥草。

小白狐原本正不悅的撿拾藥草,看到大仇人竟然毫不避諱的坐在一旁,拿起他撿好的藥草看,雖然心裡很是不悅,不過人家是空山有名的大妖,自己則只是個被滅家的小妖,再怎樣要報仇也只是在做夢,但是他相信有一天總會讓他追上他的,所以現在先忍著。再看看大仇人的表情,他現在正認真的研究著藥草,微攏的眉頭和緊抿的唇,些許軟化了他冷硬的臉部線條,讓他的冰冷有溶化的感覺。

「這裡的人類好吃嗎?」一個聲音劃破了小白狐的思緒,讓他倏然醒來,看著開口的人。

「這裡的人類應該很好吃。」原本的疑問句到了這裡,瞬間變成了肯定句,董卓單手拄著頰,另一隻手依然叼著一株藥草。

這句話讓小白狐起了很大的反應。「不!你不能吃他們。」

「不能?為什麼?」董卓看著他,不懂他的反應。

「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,所以不行!」小白狐的眼裡透漏著堅定,就跟他當時說要報仇的眼神一樣,只是少了仇恨。

董卓不懂,不懂那種眼神,不懂那眼神裡包含的感情,因為情感這種東西,早在幾百年前就被他丟棄了,那是個無用的東西,會影響判斷的東西,不該存在。

「我不准你動他們!」

看著他,董卓的臉又恢復了冷然,「你不准何用。」

「我就是不准!」小白狐激動的站起身,大吼著。

那聲音讓董卓有些不悅,只見他颯然起身,烏黑的爪掐住他的脖子,語調森冷。「不准命令我!」

「唔──!」脖子被掐住,小白狐試著扳開他的手,卻始終紋風不動,被緊鎖住的頸項,開始有些呼吸困難,但難得看到董卓反應這麼大,這讓他有了些許報復的快感,他還是硬撐起笑。「命令你又怎樣!你不懂對吧!不懂我為什麼這麼重視對吧!我知道!因為你沒有感情!」

聞言,董卓只是瞪視著他,沉聲說道:「我不需要,感情是沒有用的東西!」

聽到他的話,小白狐更是笑出聲,「就算你有了全天下,沒有感情,沒有重視的事物,也只是個空殼罷了!」

「胡說!」董卓的手益發收緊,爪也深深的陷入他的肉裡,流下些許血絲。

「唔──!我、我才沒有胡說!是你太笨了!」小白狐依然不怕死的說著。

他的話讓董卓暴怒不已,只見他吼著:「住口!」

小白狐繼續說著,即使意識開始有些渙散,他還是不停的說著,「是、是你太笨、笨了……

「住口!」小白狐話還沒說完,就被董卓的怒吼截斷,只見他怒極的將他甩到一旁,撞斷了數根柱子或牆壁,但他看也沒看一眼的轉身展翼飛去。

之後小白狐怎樣,董卓並不關心,回到洞裡的幾日,他的腦海始終迴盪著那句,「就算你有了全天下,沒有感情,沒有重視的事物,也只是個空殼罷了!」

「空殼?呵!有趣,太有趣了。」一股由喉間隱隱逸出的笑,董卓的眼裡沒有一絲暖意,只是看著底下的樹林。「那就來奪取天下吧!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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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知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