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寒流

但是這樣大費周章地把我救回來，我還是得禮貌的開口說一聲：「……謝…..謝……」沒料那聲音卻是嘶啞的幾乎聽不出在說些什麼。

他訝異地看著我。

我試著勾起善意的笑，卻發現連牽動唇角都十分吃力。

他看著我良久，而後才勾起一抹笑，令我有些毛骨悚然的笑。

慵懶的嗓音響起，他倚著桌，「別急著道謝，那聲音是小小的副作用，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了的，勸妳還是少開口說，省得恢復不了。」輕緩地放下茶杯，他又再道：「至於救妳，只是順手而已，反正我最近正少個可以打雜工使喚的僕人，既然橫豎都抓來了，倒不如物盡其用，你們人類是有這麼一句成語，是吧？」

他的笑極為妖美，白皙的皮膚襯著銀白的髮絲，如同仙子般，但吐出的話卻讓我背脊發涼。

這是有目的的強迫中獎嗎？而且還違反法律的限制人身自由是吧？我在心裡默默地想著，但也懶得再掙扎了，反正怎麼跑還不是被抓了回來？搞得半死不活還讓妖怪救了，我想我應該是史上第一人吧！起碼沒聽過哪個穿越前輩有這種經歷，現在還是先養好身體，之後的事之後再想吧！就算當僕人，還是為了什麼之後被吃了，我也認了……我一邊想著又覺得疲憊，漸漸地又睡著了。

之後的日子，我就不停地跌跌撞撞，慢慢找回知覺的身軀卻有些難以控制，起先光是要抬起手臂或腳放在目標位置上，就花了好一段時日，然後是移動身軀需要的力氣就更多了，好不容易可以下床，再從學會站穩身體開始，我就這樣一邊復健，然後一邊充當那妖怪的僕人，還被嫌笨手笨腳的重複一樣的動作多次，這其中的血淚史真的是不堪回首。

「欸，女人，動作快一點。」那妖怪躺在石座上，一手拿著書翻閱著。

因為床鋪長期被我霸佔著，所以他自己用了某種術法闢了一個石座躺，完全沒要我離開那床，說句老實話，如果他現在要我滾去地上睡，我絕對一點意外都沒有，反倒像這樣一句話都沒說，更讓我害怕。

總覺得他要我當僕人說不定是一輩子賣身了，還是說他想先把我養胖養嫩了之後，肉質鮮美更好入腹？一想到這裡，我偷偷瞥了眼那妖怪，又是一陣惡寒，手裡仍沒忘了動作，將茶壺拿起，小心的將茶水倒進茶杯中。

不過回頭想想，其實我該慶幸他沒讓我躺地板，我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床上還有溫暖的毛皮，這樣舒適到不行的生活，除了偶爾要忍受他粗魯沒人性的話語，和被奴役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來的被吃日，一切都還算完美。

而且這幾日反覆的想著，總覺得這妖怪很奇怪，像是怕我會餓著，偶爾會拿來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食物，一整個吃好睡好，真的很詭異。雖然有時候會想，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，不過來到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還是凡事小心一點較好，畢竟不會有人的，根本不會有人來救我的，期待別人來救，那根本是個妄想，我輕嘲的勾了唇角，將茶水端起，一步一腳印，踩著緩慢且平穩的步伐朝他走去。

他端起茶杯，凝視著裡頭澄黃的液體，「妳茶倒是泡得越有模有樣了。」

我看了他一眼，仍是笑著，只是不進眼裡。

他只皺了眉，「收起妳那噁心的笑。」

聞言，我隨即歛起。

「人類果然是個虛情假意的動物。」這是他隨後下的評語。

我抖了下眉尾抿起唇，先前說我扳著死人臉多嚇人，現在笑著又嫌噁心，收起表情又說虛情假意，這傢伙未免也太難伺候了。

他見我的表情，只是啜了口茶，淡然的道：「有意見就說。」

我只是又扯了下唇角，有些敷衍的回答：「沒有。」反正說再多他也聽不懂，倒不如不要浪費口水，我見他把茶杯拿起後，便轉身準備收工。

「慢著。」

當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時，我只是又翻了白眼開始有些不耐，卻還是回身靜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