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寒流

第八章  真實的謊言──墨帝凝雪篇

    「這裡……？」一個墨黑的長髮整齊紮起的男子擰著眉看著眼前的景色。

    「我想應該是風之大陸的精靈樹蔭。」輕輕柔柔的女子聲響起，回答了男子的疑問。

    「還是雪厲害。」墨凝視著凝雪，眼裡盡是滿滿的深情。

    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」柔柔的笑意，凝雪也看著墨。

    綠意盎然的樹林，高聳參天的樹木，偶爾幾隻林鳥飛過，蝴蝶、蜻蜓紛飛，陽光透著葉縫燦爛灑進，空氣乾淨清新的不參一絲雜質，墨和凝雪現在正站在某棵巨大的樹枝上。

    看著錯綜複雜的枝節，墨擰著眉思考著該如何落到地面上，又望了眼地面，這起碼離地也有個十層樓的高度，若要請骷髏們幫忙也挺麻煩的，更何況這身累贅的長袍，還沒抵達地面，恐怕就先因為絆倒而摔死了吧！攏緊眉頭，墨沉思著。

    「墨，你看看那兒。」纖細的指頭朝某個樹枝上指去，凝雪拉著墨的衣袍。

    「什麼？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墨只隱隱見到一個黑影閃鑠，不甚清楚。

    「應該是住在這裡的小精靈。」語中帶著淡淡的笑意，凝雪總覺得沉思中的墨很可愛，不過她已經知道離開這裡的方法了。

    「小精靈？難道雪知道怎麼離開這裡？」看到凝雪別有深意的笑，墨瞬間頓悟。

    只見凝雪笑而不答，揚手朝遠處招了招，那個黑點瞬間飛奔而來。

    猶如拇指姑娘般大小的小精靈，剎那出現在他們面前。「有什麼事嗎？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嗎？快嘛！快嘛！快告訴我！一定要讓我幫這個忙好不好！」小精靈閃著期盼的大眼，一臉懇求。

    「呵。」第一次看到像這種這麼急著求人家讓他幫忙的東西，凝雪不禁輕笑出聲。

    反倒是墨一臉疑惑的看著。「這小東西？」

    「他是住在這裡的小精靈，據說這裡的小精靈都很勤勞，也很喜歡幫助別人，不過他們很怕生，所以都會躲著，不過卻又會悄悄探出一顆頭，看著路過的人，期盼他們能給他一件能幫忙的事。」說著，凝雪伸出一隻手，攤開掌心讓小精靈站在上面。「其實一般是不容易發現的，但是一旦被發現，又會迫不及待的衝出來，感覺上，就是個很矛盾的小東西。」

    「矛盾啊……」墨低吟著，眸裡閃過一絲複雜。

    「那麼……小精靈，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？」揚著輕柔的笑意，凝雪看著手上的小精靈說道。

    「趕快說、趕快說！」小精靈一臉期待的催促著。

    「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們安全的落到地面上呢？」凝雪指了指距離十分遙遠的地面。

    小精靈一聽完，只見他雀躍的飛起，在他們四周飛繞著，然後一邊吱吱喳喳的說：「啊！這個簡單！其實你們只要仔細看，雖然樹幹錯綜複雜，不過卻有著一定的規律，應該就是所謂的亂中有序吧！走到地面上的道路老早就鋪設好了，看看腳下的樹幹吧！」小精靈飛到離樹幹約十分公分處，指著樹幹，「你們看！這裡是不是有個不是很清楚，但看似一條黑線的溝，這就是正確道路的指標喔！」

    墨專心的聽著，跟著小精靈仔細的看著自己腳踩著的樹幹上，是否真的有那看似黑線的溝，而後才恍然大悟的直點頭。

    凝雪也點著頭，輕點了一下小精靈的頭，「謝謝你，幫了我們這個大忙。」

    小精靈聞言，害羞的原地轉了一圈，掩著臉。「嘻嘻，妳這樣講人家會害羞啦~！真討厭！」接著只見他「咻──」一溜煙的飛走。

    墨從頭看到尾，只是眨了眨眼，默默的站起身，表情正經的說出自己的感想。「真是個個性特別的精靈。」

    「呵呵。」凝雪用袖子掩著嘴輕笑著。

    聽到笑聲，墨微攏了眉，一臉不解，「笑什麼？」

    「沒事。」真可愛，凝雪搖搖頭，邁步向前，勾著墨的臂膀，「我們走吧！」




    「來喔！來喔！跳樓大拍賣！老闆要哭了！破盤大特價啊！光耀之杖只要10萬萊芙啊！不買可惜，錯過這件，就來世再見了啊！」人來人往的街道上，叫賣聲充斥著，賣家聲嘶力竭的招攬著，買家東晃西看的，試著找到便宜的貨。

    「墨，這裡真熱鬧。」凝雪和墨站在市場路口，看著裡頭的人山人海，有些卻步。

    「是啊！比起光陸要熱鬧多，據說這裡沒有拍賣場是吧？」墨擰緊了眉。

    「嗯，據說是這個大陸的設計者極度厭惡拍賣，所以整個大陸連一間拍賣場也沒有，就算玩家自行公開喊價，也是會被這裡的警察抓走。」凝雪翻出自己的隨身小筆記，尋找著更詳細的資料，不過卻再翻找到一半的時候，被墨的大掌給壓下了。

    墨看著她，柔和的笑痕輕掛在臉上。「我們就輕鬆的玩遊戲吧！資料、情報並不是這麼重要，重要的是享受著個遊戲不是嗎？更何況我們現在又沒要去打怪，嗯哼？別再這麼繃著自己了，雪。」

    凝雪怔了怔，心裡有些慌亂，不過表情卻依舊不疾不徐的輕笑著，「墨，你想太多了，我沒有啊！」

    「那妳就別一直翻著筆記了，還是說，妳感到一絲不安？」墨凝視的凝雪，眼裡有著一絲細膩。

    聞言，凝雪心顫了一下，雙手不自覺的翻動著掌心的本子，眼裡有些慌張，卻硬是強裝鎮定的微笑著，「有墨在身邊，我從來沒有感到不安過啊！」

    將雪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的墨，沒有多說什麼，只是噙著溫和的笑，「那我們去逛逛市集吧！」

    「呃，嗯。」輕點著頭，雪和墨向一處攤販走去。

    看著雪挑著市集上的物品，墨只是靜靜的在一旁陪著，望著她的背影沉思，這幾天，雪有些心不在焉，像是發生了什麼事般，是生活上的嗎？還是遊戲？


    挑選著攤位上的東西，凝雪的思緒有些混亂，難道墨發現了什麼嗎？這應該不可能才對……悄悄的轉頭看了他一眼，只見後者對她揚起溫柔且耐心的笑，連雪也不知不覺的跟著微笑。

    看到雪的笑，墨下意識的走向前，想摸摸她的臉頰，卻又覺得有些突兀，只得壓下這個衝動，轉而走到她身邊問著：「怎麼了嗎？」

    輕輕的搖頭，凝雪微笑著，將手上的東西放回攤販上，勾著墨的臂膀，「我目前沒有什麼東西要買的，你有嗎？」

    墨點點頭。「我想換件短一點的袍子。」

    聞言，凝雪點了點頭，和墨並肩往另一處賣短袍的攤位走去。

    正當墨專心的挑選著袍子，思考著究竟要買加哪方面的屬性，而難以取捨時，雪也只是在一旁看著，偶爾給點建議，直到墨下了決定。

    「好吧！就決定是這件了！」墨挑了件墨黑的長大衣，衣領和衣袖都滾著銀白色的繡紋，左側胸口還別著骷髏頭和銀鍊子，長度大約只到墨的小腿肚，只見墨指了指那件衣服，和賣家商量著價錢。

    微笑的看著墨的身影，凝雪站在一旁候著，就在這時，一雙手突然將雪曳到一旁的小巷子去，也順勢捂住她的驚呼。

    才剛站穩身子，一個嬌小的身影，怒瞪著凝雪低吼。「寧，妳到底搞定了沒啊？」

    還沒看清楚人影，一聽到聲音，凝雪想也沒想的說：「對不起！我還在努力！」畢竟是這麼熟悉的聲音。

    橘紅色的短髮張狂的翹著，只見那人兒輕哼了聲：「妳是真的盡力了嗎？」

    凝雪擰著眉看著那人，眼裡有著掙扎。「鞠，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？」

    「時間？我以為我給的時間已經夠多了，所有人都等著陛下登基，陛下在這遊戲浪費太多時間了，這是沒有必要的。」鞠爬了爬頭髮，充滿了挫敗感。

    「但是你也知道陛下壓根也不想接受，他只想過自己的日子，你知道的……」凝雪掙扎的閉上眼，語氣中充滿了不捨。

    鞠也垂下眼簾，低聲喃道：「是，我是知道，但是人民都等著陛下，就如同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，民要明君，君不得不從，這是為了人民！」

    「為了人民，難道就可以不顧墨……不，殿下的意願嗎？」凝雪看著他。

    「是，是不能不顧，但是殿下遲早還是得接的，一個明君，是不可能拋棄自己的國家的，或許他需要時間……」

    正當他們還說著，遠處卻傳來墨的聲音。「雪？凝雪？妳在哪？」

    望了巷口一眼，鞠只是飛快的扔下一句話，「等妳消息。」後，便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。

   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，凝雪只是嘆了口氣，「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官啊！何德何能，能承擔這麼大的任務？」，正當她要轉身走出巷口時，卻見墨一臉疑惑的望著她。

    「雪？妳怎麼跑來這兒了？這裡不是沒攤販嗎？」

    有些慌亂的將垂在臉旁的髮絲塞到耳後，凝雪朝墨走去，卻沒有看著他，只是看向一旁的攤販說：「沒，我不小心走錯路了，本來是想看看有沒有漂亮的髮飾。」

    墨凝眼看著她，淺淡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，「嗯，那我們在四處逛逛吧！」默默的將雪不自在的樣子看在眼裡，墨在凝雪不注意的時候，悄悄的攏起眉頭，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幫她分憂解勞。

    該怎麼開口？我該怎麼說呢？凝雪雙眸雖然環顧著四周的攤販，但是心思卻不在此，只見她輕觸秀眉，兩人默默無語的走過熱鬧的街道，直到一處廣場。

    朱紅方正的石磚整齊的鋪在地面，偶爾紅白相間，在廣場的正中央則是一個由黑磚鋪成的龍騰圖紋，四周整齊劃一的擺著雕刻細緻的白色石柱，栩栩如生的龍盤上石柱，彷彿要朝天際飛去般，各自顯現出狂傲、霸氣、睥睨的氣勢。

    在一片靜謐間，凝雪看著這些石柱，發出了讚嘆。「這些龍好美。」

    跟在凝雪身後，墨也看了看那些石柱，而後贊成的點點頭。

    望著這些龍，凝雪的心中閃過了許多字詞，王者、殿下、登基……這些應該是很理所當然的吧？偷偷的瞄了墨一眼，凝雪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麼開口。

    察覺到雪的視線，墨輕輕的偏頭看著她，「雪，妳有什麼事想說，就說吧！別憋在心裡，我想，應該是跟我有關的吧？」從這幾天凝雪老是偷偷望著我，欲言又止的樣子，事情應該跟我脫不了關係，不過是遊戲上的嗎？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？墨開口說著，心裡也有了些想法。

    聽到墨的話，凝雪猛然一驚，心裡慌亂成一團，墨怎麼會察覺到？我從沒開口提過啊！

    連雪肩膀的輕微震動都感覺到，墨只是理解的揚起淡淡的笑，「妳這幾天老是偷偷的看著我，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，若真察覺不出來，那就是個遲鈍的呆子了。」

    看著墨的臉，凝雪有著掙扎，最後她低下頭，垂著眼簾，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，「墨，你知道嗎？為什麼我總是要知道每一件事，詳細的明白每個細節嗎？」

    聞言，墨怔了怔，而後才不解的搖搖頭，眼裡有著擔憂。「妳是說遊戲裡的總總資訊嗎？這造成妳的壓力嗎？我以為這是妳的興趣，所以才任由妳查閱，如果妳不喜歡，其實我們可以……」

    凝雪抬起頭，看著墨。「不！墨，請你聽我說，你不覺得越是了解每一件事，就越能避免將自己放入危險之中，不是嗎？」

    「是沒錯，但是妳的壓力也會因此……」墨擰著眉，眼裡盛滿了不捨，不過還沒說完，就被凝雪給打斷了。

    「因為我的職責就是確保最重要的人能安全無虞。」說著這句話的同時，凝雪的眼裡充滿了堅定。

    感覺到凝雪的改變，不過墨還是一頭霧水。「重要的人安全？」難道是因為我嗎？是我給了雪壓力嗎？因為我需要雪的保護？墨愣了愣，身子有些微晃，腦子裡瞬間閃過了些許畫面，小時候的自己和很多人的歡笑，但是到了最後，那些人終究成了一座座的墓碑，笑得開懷的照片，是如此年輕。

    墨突然揪住胸口的衣袍，臉色有些發白，而後才勉強的撐起笑痕開口。「其實，我不需要雪的保護，應該是我保護妳才對。」

    「不，是我該保護你，因為我是女官，負責檢查飲食、會場安全的女官。」總是在重要的人到來的前一刻就退居幕後的人，凝雪看著臉色蒼白的墨，眼裡隱隱藏著傷痛。

    墨聞言，愣了半响，臉色依舊蒼白，但眼裡卻漸漸升起戒備。「女官？」

    「我是殿下身後，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官。」凝雪點點頭，緩緩的闔上眼簾，不想看聽到這句話後的墨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。

    那句話猶如炸彈般，轟得墨頭暈目眩，感覺他所認識的世界，變得不再是他所認識似的，原來到最後，他始終沒逃離過掌控與保護，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兒，卻也覺得不再熟悉，那令人眷戀的臉孔，在此時卻是如此的陌生，墨巍巍的開口：「那一切都是騙人的嗎？其實妳早就知道我是誰了？所以才會這樣的跟在我身邊？」

    聽到墨的聲音、他的話，凝雪慌亂的看著他，知道他說的是什麼，只能急忙的搖頭，「不！那一切都不是騙人的，我到這幾日才知道、才知道墨就是莫里斯殿下。」

    「這幾日？」墨愣了愣，不知道是否該相信她的話。


    凝雪垂下臉，「……這幾日，鞠找到了我，然後又恰巧發現我就在殿下身邊，就是武鬥會那陣子，他觀察了幾天……然後趁著殿下還沒上線的時候，找我談了。」

    「是嗎？」墨聞言，苦笑著，費盡心思的尋找一個自己能夠自在放鬆的地方，沒想到，到頭來還是不曾離開過……看著凝雪著急的臉，墨穩下心神，拿出了平日常用，卻不曾在遊戲上使用的態度，冷靜又理智，只是還沒開口，就感覺自己的頭已經隱隱泛疼，只能輕輕的闔上雙眸，手撫上了額際。「鞠找到了妳？這麼說，妳認識他？為什麼他不要自己來跟我說，而是要妳？」

    看到墨猶如平日處事的態度，凝雪心裡猶如壓了塊石頭般，感覺以後再也回不去先前在遊戲上，那些快樂的日子似的。「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，因為他希望殿下能回歸，但是又不希望讓殿下有太大的壓力，所以他觀察了幾日，感覺殿下在這裡似乎能真正放鬆，才希望我能跟您說說看，在不打擾殿下休息的情況下……」

    墨還沒等凝雪說完，只是眼皮一掀，淡眼朝她掃去。「不過橫豎這已經是打擾了不是嗎？」

    看到墨的眼神，那遲鈍、那細膩、那溫柔已不復見，留下的只有冷然與理智，凝雪心裡又是一片沉重，只能逼著自己再開口解釋：「鞠希望在不知道你我的身份下，或許是藉由別的事情，來告知殿下您應盡的義務，所……」

    墨擰著眉，淡笑了聲，「呵，義務？我會不知道嗎？等到父王退位後，就輪到我即位了，二十八歲的生日也就是即位典禮，日子也越來越近了，所以你們等不及了？急著做交接？是父王命令你們的吧！不用想也知道，老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準備將工作推給我了，完全不顧慮我的意願，只是一逕的要將這位子交付給我。」以為對我好？所以幫我鋪設了他以為平坦安全的路，只要我照著他所鋪的路走就好，從來沒試著理解我的想法，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？墨隱隱握緊了拳頭。

    凝雪沒有說話，只是默默的看著他，默默的看著他握緊的拳頭，其實她知道的，自從接任女官這個工作後，凝雪就一直知道的，墨就像那石柱上的龍，想要往上飛，卻又被限制於柱子，只能攀著柱子往上，卻不能任意往其他方向飛去，不然其實墨在另一方面也是非常傑出的，其實墨一直想脫離那柱子，只是待他飛出後，又會被限制住，但，是王上限制了殿下，還是殿下自己限制了自己，其實凝雪自己心裡也還沒個底。

    見凝雪許久沒有說話，墨也只是苦笑著，畢竟他們也只是聽命行事，這些質問的話，他們並沒有辦法回答不是嗎？或許他不該將這些私人的情緒帶給他們……一想到這裡，墨愣了愣，而後又是揚起苦澀的笑，是啊！即使到現在這樣的情況，父王從小教我的情緒禮節始終沒忘，已經是一種習慣了，又看了眼凝雪。「罷了！罷了！我會記得的，我會開始接手的，妳就這麼跟鞠講吧！」反正這也是遲早的問題。

    聽到墨的話，那像是放棄的語氣，讓凝雪猛然一驚，只見她慌張的扯住墨的袖子，「我不希望殿下勉強自己，我希望您能快樂，就像……就像在這裡一樣……」

    默默的看著被扯住的袖子，將凝雪的表情盡收眼底，墨怔了怔，感覺心裡似乎有某塊被填滿了。

    感覺到墨的視線，凝雪看向自己扯住袖子的手，才驚覺不對。「對不起！我失禮了！殿下。」

    墨又是看著移開的手，聽到凝雪那疏離的話，感覺那填滿的地方正在消褪，而後才緩緩開口。「這裡不是現實，用不著這麼拘謹。」

    退回去的手停了停，凝雪低著頭，納納的開口。「那我可以叫您墨嗎？」

    挑起眉，墨沒有開口，只是點了點頭，看到凝雪依舊低著頭，沒看到他的動作，才又開口輕聲回答：「嗯。」，過了會兒，只見聽到回答後的凝雪，像是不敢相信的楞了一下，最後才抬起頭漾著笑靨，墨愣愣的看著那笑，也不知不覺的跟著揚起唇角，補充道：「也不需要敬語。」

    聽到這句話，凝雪深深的望著他，輕聲喊著：「墨。」沒變是嗎？墨還是沒變，我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是吧？

    望著凝雪的眼神，墨的心裡猛然的驚了驚，回想起一剛開始的話，是啊！這樣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，這段日子裡，難道我還不夠了解雪嗎？為何我會以為雪是因為這樣而加入的？墨在心裡回想著在這遊戲裡相處的點點滴滴，或許是一剛開始知道她的身分，讓我戒備、失望了吧！所以我開始有了質疑和不信任，墨在心裡反覆的想著，感覺袖子又被扯了扯，只是看向凝雪，卻見她一臉愧疚的低著頭，墨有些不解，但似乎又有些明白。「雪，我相信依照妳的聰明才智，妳應該可以達到鞠給妳的不拆穿身分，但又能達到目的的方法才對，為什麼妳卻不這麼做？」

    凝雪抬起頭看著他，眼裡雖然愧疚，卻多了分堅定。「因為我相信，關係是建立的相信與坦白上，我不希望是在有所隱瞞的情況下，跟墨說這件事，因為這件事，墨畢竟是當事人。」

    看著凝雪的眼神，聽著話，墨揚起釋然的笑，是啊！怎麼可以不相信？雪是如此的誠實坦白，成熟且睿智，墨反手牽起凝雪的手，轉身往廣場一旁的椅子，要凝雪坐下後，自己也跟著坐在一旁。

    「墨？」凝雪不懂的看著墨的動作。

    望著遠方，墨的語氣像是在喃喃自語般。「其實我懂父王的心意，我一直都是知道，但是就是因為知道，所以才更無法接受，就是因為太了解了，所以才無法理解為何父王不明白，父王是個好君主，將一切打理的十分完美，而我只要接手且維持就好，比起這個，我寧可父王給我一座荒蕪的城打理，也不願……」說到最後，墨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風中。

    徐徐吹送的風，捲來了些許草屑，或許是從城外的某處捲來，帶來了一絲絲泥土的清新味道，凝雪看著風離去的方向，淡紅的唇輕掀，柔柔的嗓音響起，「也不願坐享其成？」

    聽到凝雪的話，墨輕笑了聲，「是這樣嗎？」

    凝雪轉過頭看著他，「答案墨心裡清楚，不是嗎？」

    「呵。」墨笑而不答，只見他看向遠方，眼神有些飄邈，像是在回想般的喃喃著。「雪，妳知道嗎？當初我為何要取名為墨帝，卻要人叫我墨就好？」

    凝雪搖搖頭，一臉不解的看著他。

    感覺到凝雪的動作，墨含著笑意。「因為矛盾，想朝著自己想要的道路走，卻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國家，對我來說，國家有著一份責任，所以我放不下，但又不願拿起。」

    就像是再怎麼想飛上空，心裡面總是會惦記著，惦記著那使自己成長、茁壯的土地，就像生了根般，聽著墨的話，凝雪總覺得一直在心中那份不確定感，正在逐漸消失，因為墨的坦白。

    「因為想要隱性埋名，卻又不願忘記自己該負起的責任，所以將一切隱藏起來的墨，以及不願忘記的帝，我的名字也是充滿了矛盾。」墨的眼裡多了分複雜。

    聽到這裡，凝雪只是輕輕的覆上他的手，噙著輕柔的笑。「這代表墨是個負責任的人，矛盾並沒有什麼不好，重點在於怎麼抉擇吧！墨的選擇、墨真正想要的，這才是重點，不是嗎？」

    望著凝雪的溫柔的雙眸，墨愣了愣，而後才輕輕的呼出一口氣，跟著揚起笑。「是啊！重點是我的選擇，人生並非什麼難題都沒有，重點是怎麼去解決，對吧！」

    「嗯。」凝雪點點頭。

    墨也覆上凝雪的手，一起望著遠方的美麗景色，兩人之間無須言語，皆了然於心。